康桥,再会吧。

兰因(五十二)

叶神生日快乐,叶神生日快乐,叶神生日快乐!

(实在是在这个情景中出不来,今天就赶不上生贺了~)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虐慎!!!!

五十一、阳关

五十二、鳏寡

方士谦的手从来不会抖,特别是在病人跟前。张新杰却瞥见他指间的大滴血珠,是针歪了,还是人慌了呢?这一截苍白的手腕在自己的手里,他却什么也感觉不出来,冰冷,冰冷,还是冰冷。久而久之,张新杰不知道是自己冰冷还是握着的人冰冷。

方士谦深吸一口气,终于像从入定的境界中回过神来,他开口,声音却变了:“叫他们进来看……”

看什么?方士谦说不出口。那就得由他来了。张新杰温柔地把手里的腕子放回褥子里,拍了拍方士谦的肩,无果后,把人强按到旁边的凳子上。转身走了出去。

不一会,大帐里就挤满了人,他们的军师从来不说谎,可是刚刚他却说黄将军走了。走了?是什么意思?

“不可能!黄少明明还醒着呢,我不信……”那是卢瀚文,小家伙在夜雨待了近七年,在黄少天身边待了近七年,他都长成能上战场,挥舞重剑的小将了,可在黄少天面前的他永远是个孩子。男儿有泪不轻弹啊,他简直就是嚎啕,在一室的饮泣声中格外突出。张新杰摸出一方手绢,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帐外。使者应该知道了,明日大军便启程。

 

尚书府的海棠花开了。王杰希经过回廊时,停住了脚步。

“大公子看花吗?”

“王叔。”王杰希走了过去,细细赏了花枝,粉白中带着一点点的红,花骨朵儿是红的,开出花儿来却浅了,花开得盛,却是白色的多。

“花开应该是个好兆头。”王叔乐呵呵道。

“兴许是有人要回来了。”王杰希不置可否。

“可不是,隔壁的方大人肯定是要回来了,我听黄家的管家说,夜雨军马上就要回程了呢。”

“哦?这倒是好事,我也听说夜雨大胜,只是不知道这归期可定了?”

“定了定了,说是打到力合王城了呢,他们还收到黄将军的家信,那时候,我算算日子该是几个月前了吧,说不定现在人都在路上了。”

“哎。”王杰希应了一声,又听得王叔自顾自的嘟囔:

 “今年不知为何,这花开得格外早些,海棠花开了春天也走到头了……”

王杰希心下一动,扯掉了一片花瓣。他收回手,告了别,便走出了花园。

 

蓝溪阁前春光正好,季公公倚着柱子打盹儿,旁边的小邓子盯着那两只绕花蹁跹的白蝴蝶发呆。

韩正步履匆匆,一声“季公公”把两人都吓了一跳。

“韩大人这是?”

“陛下可在蓝溪阁?臣有要事急需面圣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劳烦公公通报一声。”

“韩大人有所不知,不是咱家不通报,陛下现下并不在蓝溪阁啊。”

“公公你在这,陛下怎会不在,可别说笑,臣真有要事。”

“唉,韩大人有所不知,陛下今儿跟工部尚书出了宫去,还没回来呢,另外晚些时候在法华寺有祈福大典,陛下今儿不到晚上恐怕是都不会出现在这蓝溪阁咯。”

“陛下跟肖大人有何要事?”

“这……”季公公瞧着韩正一脸的急切,只好开了口:

“王府新居落成,陛下高兴,肖大人说要等陛下亲自题词呢。”

“王府?”

韩正有些懵。

“谁的王府?”

“还能有谁?现下立下大功的还有谁?只不过还没回来,迟早的事了。”

“你说……黄?”

季公公不言,只是笑笑,一脸的果然大家都知道。

韩正变了脸色,一个笑没有挤出来,手里的折子像是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,扔也扔不得,留又留不得。

“公公。”韩正拱拱手,“臣有奏折在此,劳烦公公转交陛下。”

“可是北方事件?”

“正是。”

“好,大人放心,待陛下回来,咱家一定奉上。”

“如此有劳。”韩正步伐很快,一转眼就出了两人视线。

“总管?可要去找陛下?”

“找什么?你就是想出宫玩吧?现在这北方的折子肯定是奏功的,陛下已经考虑很久了,不算急。还是等陛下散散心,这几日可忙坏了。”

“还是总管周到。”小邓子对自家总管揣度圣心的能力更加佩服了。

韩正本要去一趟黄府,现在却改了主意,出了宫门一时竟然不知应去何地,看了看天色,干脆打道回府了。

 

吴羽策匆匆走进自己的房间,手里拿着一只周身黑羽的鸟。屋里人转过身来,见他神色不对,刚想讲个笑话,又看到他手里的东西,生生止住了。

“李轩。”

“李迅有消息了?”

“嗯。”

李迅就插在宣旨的队伍里亲临了一趟北地。现在人还未归,消息先回来了。是什么大事呢?

李轩没了说笑的心思,接过吴羽策手中的纸条,八个字着实刺目。

黄少天逝,夜雨军归。

“怎么办?报还是不报?”

“报是肯定要报的,不过……”

李轩眉头皱的厉害,“怎么会这样?真的假的?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?”

“你不相信?”

“不是不信,是不敢信啊。”

“这样的事有很多,本朝倒是……”

“别人且不说,这可是黄少天啊。”李轩有些失神,看着案上一摞摞的文书,这些年北地的消息都快成自己的心病了,更别说那个消息的接收者是怎样日夜悬望,费力劳心。

“当真是沙场无情,世事难料。”吴羽策叹了口气。“你若是无法开口,就让我去吧。”

“不,我去,阿策,让我去,说不定兵部也接到了消息。”

“这个时辰有些晚了,不如明日早些……”

“嗯。”

 

喻文州晚间归来的时候带着些醺然醉意,季公公赶忙上前去伺候,却被推开。喻文州看起来心情甚好,夸了几句肖时钦深得朕心,王府建的与他想的一样,一定会让他喜欢之类的话。季公公陪着笑,心想这又不是陛下您住,怎么这么高兴,可见黄将军真是盛宠,这肖大人嘛,也确实是有大才。

“陛下可否用些醒酒汤?不然怕夜间头疼。”

“不用,朕又没醉。还曾在法华寺听法来着,大师也说了,这梦啊,要会解才是,很多时候都是相反的。嘿,朕觉得很有道理,你觉得呢?”

“是是。陛下说的对。”

季公公抬头看了一眼拿着笔不知写些什么的君王,心想这还不是醉了?陛下您说的这话可不太对头啊,您难道还带着酒意去了寺里?思及此,季公公赶紧招手让人去备了醒酒的汤水,又是劝又是哄的,喻文州喝了几口便丢下了。一忙起来居然把日间的事给忘了,等到想起来,喻文州已经躺下了。季公公一时犹豫,想着明日再呈也算不迟。

 

一夜好眠,喻文州晨起时心情尚可。季公公伺候更衣的时候想起昨日的奏折,喻文州一愣,“什么事?”

“应该是兵部拟奏的夜雨军功及封赏……”

“嗯,待朕今日散朝再议。”

突然门外有动静,喻文州微微皱眉,季公公赶紧出去把人骂了一通,“怎么做事的?不知道规矩吗?什么?夜雨军快到了?好好好,快下去吧,陛下马上上朝了。”

 

金銮殿上一切如常,与以往的每一个早晨一样,大臣们鱼贯而入。喻文州坐在最高的地方,俯视一切。卯时朝阳已出,清浅的阳光入殿,带来一层暖意。

“有事启奏。”喻文州接收众人行礼,照常说了一句。

韩正望了一眼季公公,想向外挪步,肖时钦也似有此意,看到前方的人脚步缓了缓。就在此时,听得宣令官报,夜雨军先遣小队已达皇城。

“启禀陛下,夜雨军来报。”

“回来了?快宣!”喻文州大喜。

“力合递上降表,新力合王乌维表示永不起兵,愿与蓝雨永结盟好。夜雨将士已经整顿集结,除少数留守待命,其余大军已经回程。”

“好!”

上殿的倒是位熟人,喻文州想起来几年前他来报信,还被自己给吓哭了。这孩子居然都长这么大了啊,叫瀚文不是?瀚文,好啊,瀚文。

“黄将军可好?”喻文州带着笑意急切地问了一句。

“黄……”疲惫的小将顿了顿,支吾了起来,“黄将军……”

“快说!”喻文州从龙椅上站起身来。

“黄将军没了……”小将不敢高声,压了压嗓子,眼泪先滚了出来。“黄将军一月前……病逝于蓝城……”

“你说什么?!再说一遍……”喻文州往金阶下走,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。

“陛下节哀,黄将军为国捐躯了!灵柩不日抵京!”小将吼了出来,整个金銮殿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“啊?”喻文州顿了顿脚步,又眯了一下眼,“他说……少天没了?没了是什么意思?”不知是要征求谁的意见,喻文州看了看周围的大臣,韩正低着头不敢直视。

“你撒谎,你撒谎,半月前的奏折上写的还是一切顺利,你好大的胆子,竟然……”

“陛下?”

“陛下?!”

小将被一身明黄的九五之尊拉起衣领,从地上拎了起来,他被迫隔着朦胧的水花与帝王对视。他的眼神疑惑、凶狠、探究、迷惘,还有一丝悲恸。满朝文武木雕泥塑,不知该摆出何等姿势。似乎是没有找到他撒谎的痕迹,那人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,手开始颤抖,放开他的衣领,往后退了几步,微微摇着头,再也没有说一句话。

喻文州喉头一甜,生生把肺里的咳嗽给忍了下去。像是集体陷入了一个寂静的洞穴,春日一下子失去了色彩,黄莺不唱,柳条不飞,阳光不暖。喻文州一时不知道该看哪里,双眼失去了焦距,他紧紧闭上眼睛,不知是谁带头,满殿的人跪了下来,“陛下节哀”响彻每个角落。

节哀?

节什么哀?

少天没死,少天怎么会死呢?少天没死!你们不懂吗?

喻文州不知怎么回到了龙椅上,木然地盯着跪了一地的人们,声音还算平静。

“众爱卿,还有何事?”

“没有?”

韩正没有出列,肖时钦也没有。

“那就散朝吧。”

喻文州挥了挥手,自己先走了。

TBC

感谢陪伴~

今天上午这里一直在下雨,我与细雨一帘之隔,这倒是  阴雨晴时泪不晴。

评论(21)
热度(51)

© 醉别西楼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