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桥,再会吧。

兰因(三十一)

三十、早朝

三十一、太后

“小季子,你说,朕该让哪位将军出征?”

喻文州走在去慈宁宫的路上,有些心不在焉,廊叶秋声,寒意袭人。

这随口一问,倒是招了小季子的一阵好想。

“陛下,这么大的事,奴才哪里知道。”

“随便说说,无妨。”

“奴才以为,还是黄将军比较合适。”

“……”喻文州没有出声。

“奴才该死,奴才胡言了。”

“起来吧。”喻文州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,往前走了几步,“为什么?”

“奴,奴才以为,黄将军对力合人应该会更加熟悉,而,而叶相他,他要是走了,陛下您可就辛苦多了。”

“喔。”喻文州不置可否,朝着慈宁宫的方向大步前进。

“陛下还没用早膳,要不要吩咐下去去慈宁宫用?还是去永德宫?”

“不用,朕不饿。”

“可是陛下您昨儿也没好好用膳,您可要当心身子啊……奴才多嘴……”

喻文州收回视线,像是想到了什么,

“给蓝溪阁的几位大人送早膳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要一份白粥,不要辛辣……”

“是。”

“还有……罢了,你们下去吧。”

 

此时的慈宁宫,倒是有些热闹。黄家的两位小姐,一早就进宫请安,太后心情似乎不错,正留人用膳,没想到皇上驾到。

外妇本该回避,只是这黄家的女儿本是皇亲,还各有封号,见喻文州来,也就大方的行礼,没有避开,她们本也不想避开。

太后带笑地叫喻文州起身,连忙吩咐人再加些吃食,又向两个侄女笑道:

“哀家知道你们来,可不止请安这么简单,有什么事,就跟陛下说吧,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,可不是谁都能在哀家这见到万岁爷的。”

喻文州脸色变了变,扯出一个笑来:

“母后教训的是,儿子日后一定多陪母后用膳。”

“哀家倒不必陪,多陪陪皇后、太子才是正紧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来来来,坐下吧,听听你的表妹们有什么事想求你。”

黄少芸、黄少枫见状俯身下拜,

“启禀陛下,太后娘娘,近日得知力合求娶少星,母亲忧心不已,还请陛下与太后娘娘体恤父母年迈,留下少星吧。”

“原来是为了小七那个丫头,皇上,你看呢?”太后毫不惊奇,转头看向喻文州。

“母后,郡主的婚事自当由您做主才是,儿子,也在前朝苦不堪言,想来找您商量呢。”

“是嘛?皇帝真是孝顺。”太后挥了挥手,示意宫女把两位郡主扶起来,

“芸儿你刚刚添了孩子,不该出来吹风的,枫儿也不劝着点姐姐。”

“太后说的是,芸儿记住了。”

“嗯,小七是哀家最喜欢的,从小看着她长大,要是真嫁这么远,哀家也舍不得呢。”

“太后……”

黄少芸与黄少枫抬头,又对视了一眼,有些激动。

“只不过……你们也是大家子弟,也知道,以国为重的道理。这力合人虎视眈眈,若和亲失败,咱们蓝雨的边关可就危险了。”

“太后娘娘——”

黄少芸赶紧跪下,“太后历来最疼小七,我们蓝雨人才济济,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力合的。”

“哟,皇上你看,咱们黄家的女儿可个个都是有见识的,那你说说,若不和亲,派谁去对付力合?”太后话是对黄少芸说的,眼神却不时扫到喻文州。

喻文州看着黄少芸,没有出声。

“启禀太后,启禀万岁,黄家四郎,黄少天愿意领兵北上。”

“少天?”

“是。”

“天天才回来三天吧?”太后眼波微动,对着喻文州笑道:“哀家都只见了他一面呢,不知道陛下有没有见到几次,刚回来又让他打仗,哀家还真有点舍不得。”

“太后娘娘……”

“罢了,后宫可不能干政,哀家既舍不得小七,又舍不得少天,这可真难办了,陛下,你看呢?”

“母后。”

喻文州清了清嗓子,“少芸也起来吧。”

“母后看不上力合这门亲事,朕自然也不愿小七受苦,至于这出征一事,还是交给朝臣再议吧。”

“欸,就是这个理,少芸啊,你们先回去吧,刚出生的孩子离不开娘亲,你可要仔细着。”

“是,臣女告退。”

 

看着两人退出视线,喻文州的勺子跌进粥里,随即起身。

“母后,儿子也先退下了。”

“等等。”

太后自顾地喝了一口茶,屏退了下人,“皇帝吃的太少了,怎么有力气处理政事?”

“这几日胃口不好,母后不必担忧。”

“还以为陛下这几日心情甚好,没想到却是如此。”

太后抬起头,对上喻文州的眼睛,“陛下,这和亲一事,你还是上次的态度吗?”

“蓝雨没有和亲之说。”

“好,那黄少天北上呢?”

“不可。”

“为何?”

“……黄将军征战多年,并无成效,不如换将一试。”

“皇帝,你这理由连哀家都说服不了,如何说服朝臣呐?”

太后的眼中迸发出严厉的光。喻文州背过身去,傲然挺立,

“朕不需要说服谁。”

“你……呵。”

太后站起身来,也笑了笑,“皇帝这么说少天,不怕将士寒心吗?”

“听皇后说,太子近日有些身子不爽,你这做父王的也该去看看孩子。”

“近日国事繁忙。”

“嗯。”太后点点头,“哀家只有一句话,叶修不能带兵。”

喻文州闻言眯起了眼角,“母后应该知道,后宫不得干政。”

“陛下也该知道,祖宗之法不可违。叶家的兵权是先帝收回的,陛下难道要违背先帝的意思吗?”

“再说,文州,少天一定是积极北上的吧?你当真不怕与黄将军离心?”

闻言,喻文州猛的转过身来,

“母后何出此言?”

太后又笑了,鬓边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颤抖,“哀家都是为了我们蓝雨,劝陛下看开些。”

“朕若是一定不放黄少天呢?”

“你若是执迷不悟,黄家一定很不好过。”

“黄家也是母后的家。”喻文州捏紧手心。

“是,黄家是,但是蓝雨更是!”

“母后心系家国,就没想到战场多变,万一少……黄将军有什么三长两短……”喻文州的声音突然低下去。

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,盯着喻文州,“‘将军百战死’,若是少天回不来,那他就是我们蓝雨的英雄,可是陛下若有私心,那少天就是我们蓝雨的罪人!”

喻文州后退两步,极力压制自己涌动的胸口,“你……”

“母后何意?”喻文州脸色白了几分,憋出几句解释,

“少天与儿子自幼相识,感情深厚些也无可厚非,母后何必说得这样严重。”

太后垂着眼,看不清神色,良久,走向内间,手里拿着一个册子,

“哀家今日就与陛下交个底。”

喻文州接过太后颤抖着手,几乎是扔过来的东西。一眼认了出来,是一本旧的练字稿,喻文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,这是自己几年前的练字稿,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东西,只是里面满满当当的写了两个字——“少天”,写的时候情难自禁,还有不少在后面加了两个字——“吾爱”。

“少天吾爱”,哈。

本该叫人烧了的,不知为何,出现在此。喻文州感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出了细细的汗珠。

“原来母后不是不让叶修带兵,只是一定要少天出去才是。”

“文州,你一向不把哀家这个太后放在心上,哀家知道,可是文州,哀家毕竟是蓝雨的太后,是不会看着任何人做出不利于蓝雨的事的。你可记得先帝遗诏中所说的,‘皇次子喻文州,德才兼备,堪登大宝’,文州,当年的太子不如你,所以他还在西山,哀家从没想过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,你尽管放心,毕竟这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呢。”

喻文州沉默不语,握住书册的手骨节泛白。太后又重新坐下,鲜红的蔻丹轻轻敲着琉璃盏,

“哀家答应你,待少天得胜归来,便不再管你们的事。”

喻文州蹙起眉,闭上了眼,良久说了一声,“儿子告退。”

 

“这陛下也真小气,早餐就送点白粥啊?” 叶修打开一只食盒,笑出了声。

“你不吃,我吃。” 黄少天手快地把粥拿了过来。

“哟,不全是。”叶修又打开了另一个食盒。

“白粥养胃,没什么不好。”

王杰希也打开了一只食盒,里面是造型精美的水晶桂花糕,散发出淡淡的香气。

“大夫的口味就是独特。”

叶修成功抢到最大的那只肉丸,对着黄少天笑:“大眼儿口味清淡也就算了,你怎么也吃素了?”

“哦,对了,是病还没好?我说你,身体都没养好,你跟我抢着上什么战场?”

“谁说小爷身体不好的。”

黄少天端走叶修面前的溜鸡丝,又夹走了王杰希面前的千层肉饼,咬了一大口,“我说你们谁也别跟我抢,让我去对付力合吧,你们就好好处理旱灾,蝗灾的……”

“黄将军,恐怕这次打起来又是苦战,年成不好其一,天象咱们也不占优,马上北方就入冬了,物资不足不说,若是大雪,可就不妙了。”

韩正一脸严肃,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在朝堂上那个拉他衣领的人了。

“韩尚书所言有理。”

王杰希点点头。

“就是啊,听你大舅哥的吧。”

“叶修,你去力合就不下雪了?少来。”黄少天摇了摇筷子,“外因犹可缓,内因不可强,‘力合克星’是小爷我。”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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