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关酸风（第八阕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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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牵丝戏》姊妹篇
双花，带喻黄，有沐橙，方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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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说什么？再说一遍！”
“张佳乐，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。”孙哲平从床上跳起来，抓着试图把脸埋进书堆里的人的胳膊，稍稍用力，圈进怀里。
张佳乐没说别的，他说：“那你就留下来咯。”
“天下卧榻千万，只求君一侧。”
“那你就留下来吧。”
“既然你让我留下来，那我也就却之不恭了。”孙哲平低声在他耳边笑起来，往日每每逗他，这人只是说着似真似假的话把他赶出去，没想到还能有这一日。
张佳乐倒在榻上的时候，感受着热得发疼的脸，只觉得自己是疯了。为什么这么恐慌？难道是因为司法天神说了百花运不久矣？难道是武耀星君也说了孙哲平年寿不永？我在担心什么呢？难道不希望早日拿到真龙之魄返回天庭吗？还是说我真的……对这个人，有些心思？
张佳乐伸手用力回应了这个拥抱，孙大帝的眼睛在昏暗烛火中显得异常闪亮，目光灼灼，像是能把张佳乐的灵魂看穿。
“大孙……”，也许是被注视得有些慌了，那只惯常按白玉笛的手轻轻覆上孙哲平的眼，“别说，什么都别说。”孙哲平把那只从大红广袖中滑出来的手拿下来，啄了一口。“乐乐，这个时候，你就不要再提到别人了。”张佳乐一愣，刚想解释，便说不出口了。
听得鸡鸣第一遍，孙哲平看着怀中熟睡的人，黑发凌乱，眉头微蹙，睫毛上似乎还有些湿意，哭的什么？做噩梦了？还是，疼？饶是孙大帝一向不知害羞为何物，还是心里紧了紧，别过脸去，在被子里偷偷笑了几声。这人的睡相莫名乖巧，看得让人满腔温柔。指尖绕着他的一缕发，孙哲平喃喃道：“真希望这天永远不会亮啊。乐乐，你是我的。”
第二遍鸡鸣的时候，孙哲平轻悄起床，披上衣服，推门而去。听得关门的声响，张佳乐睁开眼睛，那块养魂灯缩成的玉硌得他生疼。想必也硌着孙哲平了。
临走前叶修拜托张佳乐帮他照顾一个故人，张佳乐想都没想便答应了，几日前才反应过来这故人是谁，总觉得有些心惊。那日他无意中转到涵玉宫边，本在犹豫要不要进门，却听得有人在内争吵。张佳乐一向好耳力，还在天庭管花园的时候，他便经常躺在草地上听那些虫鸟花木说话，虽然冷清，却不孤独。门内说话的是一男一女，只听得那男子说道：
“你当真不愿跟我走吗？”
“可是你知不知道他又杀了多少人，你的身份迟早会暴露的，只怕是他已经发现了，再不走，他会向你下手的！”
张佳乐正疑惑这后宫哪来的男子，却又下意识的想到孙哲平，心头颤了颤，继续听了下去。
半晌那女子才凉凉开口，“他不会。”
“沐姐姐！你不要自欺欺人了，他喜欢的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，不会是你的，以前不是，以后也不会是，你……你又何必……”那男子停了下来，想必是那女子恼了。
“锐锐，我只把你当弟弟，你知道的，我们一处长大，我从小便喜欢孙……嗯，阿平，前些年他经常来陪我练剑，我很开心。他还说我是这百花国最出色的女将，以后还要带我上战场的。”
声音中带了一点小小的喜悦，张佳乐不自觉地抬手画了一个圆，这时灵时不灵的法术终于又起了作用，透过光圈，他见到了墙内人。院内空旷，一男一女，一坐一站，皆是华服昳丽，风采正盛的年华，那女子不仅仅有张倾国倾城的脸，更有一种出世的风华，还有说起心上人时那双顾盼神飞的眼睛，难道这就是孙大帝的慧妃？张佳乐默然，又急忙去看那坐着的年轻人，他仰着脸，望着女子的一举一动，有些黯然，眼睛很大，黑白分明，看上去到还有几分的仙风，张佳乐想：“这倒是个修道的好苗子，只可惜看不透这个情字。”
“沐姐姐，孙哲平，很危险的。”
“我知道，锐锐，我知道。可是，没有办法……我……你知道吗？他们都说阿平带回来的那个张公子是个极美的人，我还真想见见呢。”鲜红的蔻丹指甲绞得那块白绡手绢变了形。张佳乐摸了摸脸，心里叹了口气。“爱他的人却要杀他。”
“你担心张佳乐？”男子也看着那块白绢，“不要担心，沐姐姐，不要担心。最多三个月，燕王就要举兵了，我知道你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的。”
“是，父王答应过我，会留他性命，到时候，我便与他离开这里。”慧妃像是想到什么似的，蹙蹙眉，转过身来正对男子，“锐锐，方将军虽不是我生父，却对我有养育之恩，你放心，将军府也不会有事的，你……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。你，也要知道，无论成败，我永远都是你姐姐，也只会是你姐姐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锐锐低下头去，抿抿嘴。
张佳乐一挥手，墙壁还是墙壁，愣了会神，却又听得不远处有个尖着嗓子的人小声嘀咕，“娘娘，我就说慧妃与人不干不净的，您现在去，肯定抓个现行啊！”
“不好。”张佳乐来不及细想，抬脚便进了涵玉宫的门，门禁森严，如若无物。
“什么人？”二人纷纷察觉，见是张佳乐，又是一愣，只见张佳乐瞬间便至跟前，二话不说闷头便打，慧妃心下疑惑，只见自己弟弟抢在身前，又听得那红衣青年不知对他说了什么，锐锐便提起气力，踏过宫墙直径去了。那红衣青年对她笑得眉眼弯弯。
“在下张佳乐，久闻慧妃娘娘好功夫，比试一场如何？”
后来才向小季子打听得慧妃娘娘，方大将军长女，单名一个沐字，还有一个弟弟，单名一锐，这方锐与方将军常年镇守边关，近两年才被召回来，接管京城近郊的护卫，一夏多管皇城，方锐负责近畿。由此看来，若是方锐是燕王的人，百花皇城岂不是很危险？张佳乐翻了个身，手里握着脖子上的暖玉，叹了口气。
“我这，又算得是什么？不知日后完成任务，又会不会被玉帝秋后算账啊。果然是世事如梦，谁知道我这一个小小神仙，一个小小意外，便卷入了人间这场纷争，依这叶神的意思，这孙大帝恐怕不得善终啊，不然怎么连司法天神张新杰都出现在此处，还又拉上了一个苏仙子？非要弄得家破人亡，妻离子散，主仆反目，知音难留？”
“不不不，张佳乐你乱想什么呢！你就是个小神仙，安安稳稳做自己的事就好了，天机岂是可以随意揣测的？”
“可是，一想到孙哲平兵败被诛的样子，我这心，怎么就这么疼呢？”
张佳乐心思一转，捏了个诀，向御花园移去。
眼看天还未明，启明星大盛，太白？这几日金星很亮啊，也不知林上仙那里又有了什么好事，想来已经有好几百年没见过他了。林上仙是个很低调的仙，自从张佳乐管理花园以来，多是听说他在闭关，难道现下已经出关了？
张佳乐脑中还在混想，抬眼便到了，那尊仙人铜像在凌晨将明未明的夜色中朦胧绰约，张佳乐飞身上前，抬手触摸仙人的眼睛，同样地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吸引力，仿佛其中还真的残留着不知名上仙的仙气，与他体内的法力相互感应。铜像四周开着的，那类似忘川却颜色赤红的小花，依然开得很好，好像这岁月更替，时间流转都与它无甚关系。
“上仙，我不知道你是谁，也不知你何时离开，亦或，亦或还在此处潜修，百花代代帝王以你为尊，想来阁下也是百花的保护神，我不知道百花还有多少年的国运，亦或是孙哲平还有多少岁月，也许是天命难违，但小仙，小仙我还是要按小仙的想法来做，还请上仙助我一臂之力。”
张佳乐说完便笑起来，像是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，找到了一个方向，心有所归，一身轻松，那第一缕穿透云层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，衣袍无风自动，那神态显出一丝丝的冷酷与庄严，绝不似那个整日修花剪草，乐呵乐呵的小神仙。
黄少天别过头去，不再看通灵镜。喻文州递了个疑惑的眼神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最担心的事，还是发生了。”
“恢复了？”
“法力听叶修说差不多了，但记忆……不可能，玉帝亲自封的，再说了，孙哲平可还没死呢。”
“少天，莫急，青……张佳乐他未必会抗命，也不好说。”
“十之八九。文州，我这可放心不下，你知道的，玉帝可是给我下了法旨的，乐乐他往日帮过我们，这人情我还赶着还呢。”
“嗯。”文御星君剥了一瓣橘子，递到武耀星君嘴边。“对上孙哲平，你有几分胜算？”
“凡人不堪一击。”武耀星君有些疑惑。
“按当日的能力呢？若是他们联手？我甚至想到……一些更坏的……罢了，天机本不可测，我们还是不要妄自揣度了。”
“我懂。”黄少天心下了然，喻文州那些没说出口的话，他也放在心里过了一遍。若只是个孙哲平倒好说，若是两人联手，自己怕是也要请救兵，若是还有其他因素，恐怕就有些麻烦了。
“不过，少天也不必多虑，你没发现这一世，孙哲平的杀孽已经轻了不少吗？”
“确实，唉，这两个人啊，还真是冤家。”黄少天凑过去咬喻文州手上的橘子，不小心咬着喻上仙的手指。喻文州眯起眼看着他笑，黄少天抖了一抖，刚想溜，便被逮了个正着，喻文州特地用那根手指摩挲着剑圣大人的唇瓣，“你才是冤家啊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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