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回来了!我以为一件事完成了总能闲一点,我真是太天真了……
我终于回来了……
九、再探
“我这衣服真是太长了,是叶修的?不太对啊。”黄少天卷着袖子,极力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不起眼的小厮。
“这是沐秋的衣服。”
“哦?”
“你可不要太多话了,尽量减少存在感知道吗?”叶修拍拍他的肩,对自己的眼光表示满意。
“沐橙这易容术,真是越发的精进了。”
“是啊,是啊,能把我这么帅的人弄成这样,也算是本事。”黄少天拿着镜子看了两眼,被镜子里那张说不出有什么问题,但怎么看都很奇怪的脸吓到了。这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,丢到人海里就得瞬间淹没。
“文州呢?”
黄少天想自己这个模样,也不知道喻文州能不能认出他来,他叫住门口一个人,让他把喻公子请来,没想到那人非但不动,反而往屋里走。
“诶?你没听见我说话?我……”
黄少天看向那人,心想这苏妹子的手艺真是不错,这苏家人一定是没认出他来。
“不过,眼前这人是谁?我怎么没见过?苏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老头?莫非是兴欣的总管?”黄少天心中疑惑不已。
“少天。”突然那老头开口叫了他一声。
“啊!你……我天!”黄少天闻言向后退了一步,差点没撞上门框。
“喻……文,文州,你怎么被弄成这样了,连我都没认出来啊!”
黄少天看着对自己伸出的一只手,愣了愣,没忍住,还是握了上去,摸了摸,满脸的不可思议。
粗糙,瘦硬,布满皱纹,这是喻文州的手?你还我文州提笔挥毫,定国安邦的手啊。可是别的老头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嗓音。如果文州老了会是现在这样吗?黄少天的思绪像是张开了翅膀的鸟,一个扑棱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,如果他老了,我呢?我也会老,那个时候,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,在他身旁?
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,只见喻文州冲他眨了眨眼,黄少天意识到人家的手还被捏在自己手里,瞬间回过神来,讪讪地收回手,平白无奇的脸上漾出笑意,随即转过头去。只听得喻文州轻笑道:
“少天可不能笑。”
“为什么?”黄少天不解。
喻文州却没有理他,径直走向叶修,“客人来了就出发吧。”
刘府这几日分外忙碌,仆役们来来往往,连厨房买菜的小厮都忙了起来,不知道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,外人还以为是府上有什么大喜事,难不成是刘大人又娶了几房小的?不是说他家有一屋子的年轻姑娘,怎么这么不知足啊,真是个老妖怪,不要脸。管家陈夜辉也是忙得脚不沾地,上头不安分,底下人的日子自然不好过,本来只用等这个年过了,万寿节过了,好日子就来了,没想到早上接到信,说是京城科举出了点乱子,把陶大人吓了一大跳,早上刘皓派人去问安,还躺在床上再三吩咐他要谨慎,谨慎。
谨慎,自然是要的,只是最近为了上头的进贡花费太大,又有些额外的花销,虽说杭城富庶,近年来却被盯得紧,刘皓一个商人出身倒也不敢动作太大,就在他想着如何弄点银子花花的时候,就有人送上门来了。听说是北方的商人想要来杭城运批丝绸回去倒卖,满大街的问哪家的料子最好。管家稍稍接触,只觉得财大气粗又完全不懂行,是个老头,虽说应该是个精明的老江湖,但是耐不住在自己的地盘,老胳膊老腿的不信他还能翻出花来。送来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,正好补补缺。
“老爷,今天有贵客。”
“谁?”
“您忘了?”陈夜辉凑到刘皓耳边。
“哦,你说那个傻老头?好好好,做好准备,就那批次品吧,我看他们也认不出来,不是我说,我们这里都是贡品,他能买到次品也是他的福气,你说是不是?”
刘皓阴阳怪气的笑起来,“到时候找人跟着他们,看看住在哪,再问陶大人要几个人,问他一个私运贡品的罪……”
“啊?那万一扯出咱们来怎么办?”陈夜辉捧着杯子候着。
“哼,无凭无据,凭什么说是咱们卖的,指不定是偷的呢?”刘皓端起杯子喝了口水,“看他们的表现吧,要是老爷我满意,就饶他们一命,老头嘛,赚了钱,也蹦跶不了几天了。”
“去准备吧。”
“是。”
赵四还睡得迷迷糊糊的,昨天又熬了一晚上,一时半会醒不过来,没想到也没人叫他,大家一早就出门了,院子里静悄悄的,也不知道又有什么新的安排。隐隐约约听得马车声响,赵四翻了个身,准备接着睡,突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赵四没什么特别的本领,就是这耳力十分的不同凡响,他曾有个习武的师傅,是大路上捡来的,教了他三天,发现他对声音特别的敏感,那个老叫花好像很是开心,曾笑着对他说:
“你这小子不错,有点我那徒弟的意思了,有机会让你见见他,那可真不错啊。”
可是三天以后老叫花就不见了,赵四后来就成了刘府的赵四。赵四听见那脚步,莫名觉得有些熟悉,声音很远,也很轻,但赵四突然就睡不着了,他坐起身来,往小屋外面看去。
一辆华丽的马车正从侧门驶入,一路进了刘府的大宅,车上的人也没下来,“哟,好大的架子啊。”赵四摸摸头,跟了上去。
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厮,扶着一位老者下了车,车后还跟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姑娘,看上去很是活泼可爱,可能是那老者的闺女吧。
陈管家亲自出门迎接,陪着笑说了句:“老爷在里头候着。”便在前方引路。
这老者很有规矩,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,换由姑娘扶着,那小厮也跟了进去,竟然没有管那马车,也是奇怪。赵四不能跟着进去,只好在门外看着,恰巧今天宅子里人不多,马房缺人手,赵四又被招呼过去喂马了。他看到自己临走之前,那个小厮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,不认识。
“邵先生,幸会幸会。”
“刘大人,久仰久仰。”
“这是?”
“小女阿绮,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,特意跟我来长长见识,刘大人勿怪。”
“哦,呵呵呵,好啊,好啊,没想到邵先生还有这么年轻水灵的千金啊,真是令人羡慕啊。”
“刘大人过奖。”
“嗯,陈管家上茶吧。”
“刘大人客气,我们生意人说话直接,老朽今天来是想看看货,这杭城人人都说刘府的料子最好,我们不做布匹生意,也不是很懂,但老朽想啊,这生意既然要做,就得做最好的,这不就投奔您来了。”
“邵先生是爽快人,我喜欢,看货可以,我叫管家待会就取成品来看看。”
“不知我们是否可以现场欣赏刺绣呢?小女子羡慕已久了。”姑娘突然开口,满脸期待的望着刘皓。
“哟,这丫头居然不怕我,有点儿意思。”刘皓笑笑,“刺绣嘛,是我们的绝活,这可不能随意让人进入绣房,不过……”
眼见这小姑娘的脸垮了下去,刘皓又神秘一笑,
“既然姑娘有心,我也自认为是个怜香惜玉的主,就勉强答应你吧。”
阿绮心中愤愤,差点要咬碎一口银牙,面上却是欢欣不已,“爹爹与小田可以一起吗?”
“这可不行,要去,你一个人去。”陈夜辉端着茶水,一脸严肃。
“呵,承蒙刘大人看重,阿绮你可真是有福气啊,好好饱饱眼福,好好学着点。”
“爹。”
“就是,小姐你也好好学学,你看你每次绣的鸳鸯都跟鸭子似的。”
“你!小田,我看你又皮痒!”
“阿田,不得无礼。”邵先生呵斥两个小辈,对着刘皓拱手,
“承蒙大人器重,就让小女去开开眼吧,她北方长大不如南方姑娘精细,这倒是让她学习的好机会,若不是刘大人,我还真拿她没办法呢。”
“邵先生过奖,我这就着人安排,你看这价格?”
“价格自然是按府上说的算,若是待会看了成品,质量好的话,我们的单子不会小的。”
“放心,我们这的布,不是我夸口,就是那万岁爷见了都说好呢。”
“哦?那可真是太厉害了,我这次一定多带点回北方,说不定能赚大钱啊。”
刘皓见老头一说钱多,兴奋起来了,心里暗暗得意,“乡巴佬,没见过世面,我就是拿次品出来,指不定惊成什么样呢。”
陈夜辉带着阿绮三弯四绕的走了半天,终于到了内院,陈管家也不回避,直接掏出钥匙打开一扇大门。
“这是?”
阿绮远远的就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,绣线在转轴上哗哗作响,甚至有女子浅浅的呼吸声。
眼前是一个很大的屋子,满满当当坐满了女工,她们穿着同样的衣服,全都埋头刺绣,一声不发。
“各位姐姐好。”
没有人理。
“咦?”
“别费劲了她们不会回答你的,你要看就看吧,走近点没关系,但是不能打扰她们工作。”
“啊?哦。好的。”
阿绮看她们大都脸色不好,麻木苍白,心里有了计较,不说话,莫不是说不出话吧,真是可怕啊。
阿绮在陈管家的陪同,或者说监视下,慢慢的在屋里走着,虽然没人说话,但姑娘还是一脸的兴奋,
“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。”
“哇,这是牡丹?”
“嘿,这鸳鸯,跟活的一样。”
“诶?你绣的是什么?‘月上柳梢图’?好看,好看……哎呦,好疼!”
不知怎么的,那姑娘看得好好的突然在一个绣架前倒了下来。
“怎么回事?!姑娘?姑娘?!”
陈夜辉有些懵,不会吧,看起来刘大人对这丫头还挺喜欢的呀,怎么在我手上还出了事了。
“没……没事,老毛病,躺躺就好……”
“你!”
陈夜辉指着绣架前的一个绣工,“赶紧把姑娘抱到你房里休息,给我好生伺候着。”
“看什么看,其他人赶紧干活!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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