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关酸风（第十四阙）
上章喻黄上线啦，这章新杰戏很多呀。
第十四阕
那蓝衣书生看着他的背影，笑了笑，掐了掐时间，点点头，便化作一道蓝盈盈的光，消失在原地。未及云头，便见有熟人。
“你们一个唱红脸，一个唱白脸，真是好安排啊。”
“林上仙？你来接方锐？”
“是啊。少天还在战场上，文州你就来帮另一方，当真不怕玉帝责罚？”
“呵。”那温润书生笑了笑，“我可什么都没做啊，指个路而已，山雨欲来，怕是这件小事还不够份。”
林敬言挑挑眉，“是吗？看来是我闭关太久了。我怎么记得青帝当年……”
“嘘——”喻文州伸出修长的一指压在唇边，“天机不可泄露。林兄快接方锐回家吧。”
“回家？”林敬言不置可否，看着喻文州远去的背影眯起了眼，舒了口气，低低念了一声，“回家吧。”
慧妃感到怀中的人渐渐冷了下去，她没有时间去细细查看，只顾得上跟着孙哲平的背影策马狂奔。后有追兵，前面，却不知道还是不是自己的大本营。方锐为她挡剑的事实令她悲痛万分，这个弟弟从小就黏她，哪怕得知了自己不是方将军的亲生女儿也毫不顾忌，甚至在她把他拉入燕王的阵营时，他也只是问了一句：“沐姐姐你确定吗？”
“沐姐姐，你确定吗？”
“我确定，我确定，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希望有朝一日能与阿平一起走啊，去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，可是现在呢？”
慧妃想起方锐平日里看她的眼神，那些隐蔽的情愫，都被藏得很好。
“锐锐，真抱歉。”
慧妃加了把力，扬鞭而去。
耳畔的风呼呼地吹着，似是一阵阵怒吼，孙哲平想起小时候听那些老太监讲的故事，关于鬼神，关于地狱，坏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，“朕是坏人吗？”孙哲平想，“也许是吧，那些鬼魂恐怕不会放过我，可是，他们不该死，难道朕的父兄就该死，朕的百姓就该死？”
“张佳乐呢？如果朕……如果我死了，他会伤心吗？”
“丞相大人，百官已经三日没上朝了，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？张新杰这是怎么搞的，难道没人去催一催吗？”
“刘大人息怒，本座已经打听过了，说是张大人三日没回府上，问了季公公，也说在宫内没见到张大人。”
“莫名其妙啊，不会……出了什么事吧？”
“事出反常必有妖，前方战报都是交与张大人处理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陛下的战况，也不知道是喜是忧。”
“张新杰，张新杰他，他不会是……造反了吧？”
“刘大人何出此言？”
“你想啊，前方战报只有他一人知晓，三天不见人影，莫非是战况不利，他先逃跑了？”
“说不定还投靠燕王了呢！”
“是啊是啊，啊呀，真是人心难测啊。”
看着百官议论纷纷，老丞相摸了摸胡子，沉默不语。贤妃给她的信，他看了，军情他派人去探了，现在这群龙无首的队伍似乎也维持不了多久的平静了。
“张新杰，张新杰，只要张新杰不出现，也就胜券在握了，他张新杰再厉害，也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嘛，姜啊，还是老的辣。”
“张相，张相？”
张新杰睁开眼，听到有人在窗外小声叫他，
“什么人？”
“是我。”
“你是？”
“我是御膳房的阿清，张相，听说你三日没吃东西了，我就想给你送点吃的。”
“你不怕他们杀了你吗？”
张新杰看着他手里的麻布包发愣。
“你别管我，快拿去吧。”那人只低着头，小声把手里的食物往张新杰手里送。
“等等，诶，你知道怎么能出去吗？”
阿清是御膳房做糕点的，有一次不知怎么，做的梅花糕有点夹生，孙大帝发火，差点就砍了脑袋，是张新杰求的情，原来是来还债来了。张新杰捏捏手里的热乎饼，枯坐了三天的心也热了起来。只是这局势由不得他细想，为什么坚如铁桶的房间能打开窗户，还没有侍卫把守，为什么他一个厨子可以直接进入政事阁呢？
“禀报陛下，前面就是京城了，属下先去传令？”
“我们还有多少人？”
“除了战死与投敌的，不到两千兵士。”
孙哲平捏紧了手心，这个先锋骁勇善战，平时不善言谈，没想到这个时候，只剩他还是个清醒的。
“陛下，京畿的守军虽没有跟方将军去迎战，但现在若是陛下征召，他们必定会来护驾。陛下切莫忧心。”
“去吧。”
孙哲平挥挥手，看着他远去，马蹄掀起一阵尘土，他转身看看慧妃，她还抱着方锐，看起来很是疲惫。
“把他放下吧，交给别人，等我们进了城，再好好安葬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听话。”
“嗯。”慧妃向身后看去，眉头紧锁，进城，真的还能保住百花吗？
“不好了！不好了！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报告——报告，陛下，城门不知为何一直紧闭，怎么叫都没人开。”那小兵不敢看孙哲平的脸色，跪在地上，瑟瑟发抖，不知是在西风中冷的，还是吓的。
“他们是要造反吗？呵。”孙哲平笑出了声，“朕去看看。”
“陛下！”
不顾慧妃在后叫他。
“不好啦，不好啦，各位大人，有军队进城了，封锁了街道，已经往皇宫来了。”
“什么？燕王打进来了？”
“不，不是燕王。是刘皓将军带的队伍！”
“什么？他们不是应该跟随陛下前去守关吗？为何出现在此？”
“莫非陛下得胜归来？”
“为何没有个通知？”
“难道他们反了？”
“啊，不会吧，这可怎么办？宫里这么几个侍卫可有什么用啊。”
“众位大人，稍安勿躁！无论是什么情况，我等都是朝廷命官，就算是燕王进宫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。”
“丞相大人此话差矣，莫不记得孙大帝登基时那批大臣了？还不是……”
“啊？这可怎么办啊。”
百官乱成一团，一些年迈的大臣已经坐不住了，只想往外走，去看个究竟。
右相笑笑，喝口水清了清嗓子，“众位同僚，众位同僚，莫急莫急，这燕王曾经也是我的学生，为人最是谦和儒雅，与我们孙大帝绝不相同，放心，我敢保证，他是不会滥杀无辜的。众位……”
“右相，您这是要煽动百官造反吗？”
清冷的声调从殿外传来，乱哄哄的杂音立刻消了下去，众人望着那门口的人，心生惊愕，他未着官袍，一身的透白清冷，在秋风中，衣袂飘飘，颇有几分仙人之姿，只是这脸上的表情太过冷淡，泛着淡淡的责备，不怒自威。
“张新杰！”
“你你——你怎么出现在这里？”
“我不出现在这里，难道应该饿死在屋里吗？”
此言一出，百官愕然，议论纷纷，缠绕着两位丞相。
“报——孙大帝带兵归来……似乎……”
“快说！”张新杰一步上前抓住传令官的衣领。
“似乎大败而归，又被挡在皇城之外。”
“为何不开门？”
“小的，小的不知啊。”
“张新杰，你要干什么？”
“自然是接陛下进宫，不然呢？拒君不纳，集体造反吗？”
右相心里一颤，与季公公交换了个眼神，看着那白衣向出口疾步而去，大喝一声：“拿下！”
只见小季子快步冲出，手里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刺张新杰后胸。
“啊！”群臣惊呼。
出人意料的是那张相，看着年纪轻轻，手无缚鸡之力，居然反应如此敏捷，他一步滑开，躲过攻势，翻手就把那枚匕首刺进了季公公的胸膛。
“你——”
“原来是你，早就与燕王勾结了吧，枉费孙大帝这么信任你啊。”
小季子闻言，不再挣扎，居然笑了出来，
“孙哲平若不杀我妹妹，我也不会走到今天。”
张新杰摇摇头，放开那具将死的身体，他急着去接孙哲平进城，怕是晚了就来不及了。虽然皆有命定，但身为臣子，若毫无作为，却也不是张相的风格。孙哲平的杀孽还不足以判上命格上的刑罚，生生受苦，世世轮回，司法天神张新杰也不能罔顾现实。
右相与众臣不敢去追，都挤出门外来看，只见那张相杀了季公公之后又往前赶了几步，突然就向前栽去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快！快去看看！”
“回各位大臣，张相他……似乎是毒发身亡。”
“什么！？”
百官似乎是被今天的种种吓到了，各个不敢出声。右相也是满脸疑惑，最终叹了口气，“诸位记住了，张相这就是逆天而行的报应啊，燕王顺应天意，我们做好准备吧。”
张新杰一脸惊愕地看着那个倒下的身体，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“自己”这一生就这么结束了。
“怎么？新杰你还不信有人给你下毒？”
“死了好，不然玉帝判你违反天条可就遭了。”叶神拍拍他的肩，说得轻松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半晌，张新杰才回过神来，直接驾云走远了。
“唉，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。这小太监不该这时候死啊，命格上还指着他去羞辱孙哲平呢。不然怎么体现出众叛亲离，天子之尊死于阉人之手的屈辱感啊。玉帝也是够绝的啊。”
“陛下，城内已被刘皓的军队占领，皇宫的消息暂时未知。”
“什么？张新杰呢？难道他也负朕？”
“陛下，既然城门不开，我们不如闯进去！”
“若是身后叛军赶到，我们也有个地方可据。”
“对呀，对呀。”
“不过，若是城内叛军控制了百姓，我们硬闯可能会造成百姓流血。”
“管不了这么多了，陛下下旨吧。”
孙哲平仰起头，看了看那城头上的“孙”字大旗，想起张佳乐那龙飞凤舞的笔迹，“下令，全军原地休整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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