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关酸风（第十五阕）
第十五阕
好像上篇说的没人理，嘤嘤嘤，真没建议呀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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慧妃缓缓牵马回转身来，孙哲平离他有些距离，正在与部下不知说些什么，他一定又是眉头紧锁，看看这些残兵疲将，慧妃胸中涌起一阵悲凉，大局已定，现在似乎很难改变了，若还不做点什么，就真的晚了。她又想起燕王曾给她的许诺，“等到百花改朝换代之时，便是你与孙哲平归隐之日。”
“真的吗？父亲？”方沐望着远处流动的云，“我还能等到那一天吗？”
她拍马走上前去，轻轻叫了一声：“阿平。”
年轻的帝王头都没有回，自顾自的与副将交代战术，方沐就静静地看着他，直到孙哲平在旁人的示意下转过身来。前面是皇城，却不可进，后面是追兵，尚未到达，这竟形成了一段特殊的静默时光。所有的兵士都默默不语，目光追随者他们的王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孙哲平有些发愣，像是没听清慧妃的话。
“我……我说……”慧妃也有些犹豫，咬咬牙还是说了出口。
“我说，不如我们……求和吧。我保证他会放过我们，我……”
“啪——”
一声清脆的耳光掐断了慧妃渐渐加快的语速。美人白皙的右脸迅速红肿了起来，大颗泪水闻声而落。孙哲平看着她，就像看一个仇人。
慧妃捂着脸，看孙哲平强压住怒火，丢给她一个“滚！”那一瞬间，她真的以为孙哲平会杀了她。就像她以前见到的，他对付那些他厌恶的人一样。
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。”慧妃想，这句求和的话这几天在她脑子里已经过了千遍万遍，“到底是我痴心妄想了，哪怕是山穷水尽，他又何曾低头呢？”慧妃心中翻滚不息，心火一寸寸的凉了下去，心底一片潮湿，那大水要将自己淹没了。在外人的眼里，这慧妃娘娘一动不动，像是被孙大帝的一巴掌施了定身法一般，立成了一尊雕像。只剩下那马儿不时甩动的尾巴，像是要打破这骇人的僵局。众人心里清楚得很，这一战，只怕是他们在这人间的最后一战了。
“报——”断后的两名士兵，都跑了回来，口里叫着：“陛下，他们来了！”
众人齐齐向孙哲平看去，他向由远而近的士兵点点头，从左到右，缓缓环顾了一遍他的兵，他最后的兵。他们列队整齐，一队十人，分左中右三波排好，三方各十队，还有些残缺。没有将军，没有先锋，没有队长，只有士兵，所有人，都是最普通的士兵。
“兄弟们！”孙大帝沉声道：“你们辛苦了，燕王叛军将至，如果有人想投身敌营，朕绝不反对。”
“你们去留随意，感谢大家，与朕战斗到此时！”
燕王的先行部队与他们遥遥相望，还有人高喊：“反戈不杀！”没有人动，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帝王，神情肃穆。
孙哲平举起手中的战刀，“跟我上！”
张佳乐一路狂奔，那蓝衣书生给他的水似乎将他的疲倦一扫而空，身体里有一股气，奔腾不止，心却是没来由的忐忑。一路上没有任何人，只是他一个，他一路向左，只觉景色渐熟，他没空去思考这是一条怎么奇特的道路，也不觉得自己的身法快得诡异，胸口那块养魂灯化成的玉有些热得灼人，他只是默念着一句话：“孙哲平，等等我！”
“叶修，你接到沐沐了吗？”
云头上的叶神忽然露出一个惊喜的神色，诸位仙家都有些疑惑，但他们各有所忧，也不在乎这位上仙的一点异常。谁叫他总是难以捉摸的，谁没事去揣测他啊。
“沐秋？今天醒了？”这个消息是他体内仙契传过来的，怪不得叶修喜形于色。往常这个时辰，苏沐秋应该还在昏睡，这次居然催动了仙契，实在是让人欣喜，要不是沐沐还没归位，他真的想撂挑子就跑了，小辈的事就让小辈们折腾去吧，老人家我真的只想抱着我家小狐狸去个仙山隐了去啊。
“放心，快了，待张佳乐完成任务，我就带沐橙来看你。”
“好。”
三百人不到的队伍在十万大军面前，本该是不堪一击。燕王远远看着这些节节败退，却还以命相抗的队伍，有些感慨，他叹了口气，对身边人说道：“我敬这些真汉子，孙哲平，可真是疯子啊。”
“王爷，这……郡主还在战场里面呢。”
“她一定是劝降失败了，我已经嘱咐过，谁都不能动郡主。世子心里是有数的。”
“是。王爷的胜利近在眼前。”
“呵。”
文御星君朝下看看，与司法天神交换了一个眼神，便通过仙契给那所向披靡的战神传了句话，“少天，差不多可以回来了。”
大局已定，哪里还需要武耀星君的加成。
刚刚还压制着孙哲平的燕王子，渐渐又落了下风。慧妃紧跟着孙哲平，让众多燕王军不得下手，燕王子有些着急，
“这孙哲平怎么跟疯子似的越打越凶啊。眼看就全军覆没了，还想拉着我不放？”
眼看着自己人一个个倒下，慧妃渐渐有些不敌，可他孙哲平跟没看到自己的境地似的，死死缠着敌军主将，大有不决不休的架势。汹涌澎湃的战意染红了他的眼，手中一柄长刀，挥舞生风，越来越急，越来越快，密不透风，燕王子一时招架不住，旁边人插不进来，孙哲平一刀便劈上了敌人的面门，血流如注。
“啊——”
发出声音的是三个人。
痛苦的叫喊来源于利刃下的燕王子，跌下马去，很快便不再动弹，有人立刻将他的尸体抢了回去。
燕王在后倒吸一口凉气，挥手一句“拿下！”
慧妃，慧妃惊诧之余，发现了那只闪着寒光的冷箭。
“小心！”
“还好离得近。”慧妃想，“还好还是被我拦住了。”
“方沐！”
孙哲平转身抱过身后人，燕王军被这突来的变故弄晕了，王爷严令不得伤害郡主，这下……这下……该如何是好？
突然响起集合令，燕王军有序退场，只剩下孙哲平与他怀里鲜红的战袍。四处躺的都是尸体，有几个侥幸还有气儿的，都一时爬不起来，只能在地上呻吟。
孙哲平有些呆住了，不知道说什么好，只能抚摸着怀里人还红着的脸颊，轻轻说一句：“你这又是何苦。”
“许是我……上辈子欠你的吧。”慧妃勉强牵起嘴角，口中又不住的吐出血来。箭上有毒。
“叫我……”慧妃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，她还是努力看着孙哲平的眼睛。
“沐……沐，沐沐，沐沐……”
孙哲平喉结滚动，一连串的叠音出口。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，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还在战场，但他此时此刻，除了这个名字，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。
“昏君！你残暴无情，杀人如麻，如今落得个众叛亲离，天怒人怨的下场，还不束手就擒！”
燕王瞬间失去一子一女，此时冷着个脸，不着一言，目光盯着孙哲平，恨不得生吞活剥。
燕王手下的谋士还在细数孙大帝的罪状，孙哲平置若罔闻，只见他解下自己的披风，铺到地上，再轻柔地把慧妃放到上面。百步之外，便是城墙，城门紧闭，定有人将这里的一举一动告知他的文武百官，定有人将他的败绩告诉他的百姓子民。他们是该欢欣雀跃呢？还是惊慌落泪呢？孙哲平不愿去想，张新杰去哪了？他也会屈服于敌军之下吗？右相老成，他又去哪了？小季子机敏，他又会如何？他们，他曾经信任过的那些人，重用过的那些人，现在都在看他笑话吗？众叛亲离，天怒人怨，呵呵，真是可笑。
明明是你们负朕！
孙哲平提着一把长剑缓缓上前，无人阻挡。他在距燕王百米之外站定。
“燕王叔，当年你杀朕父兄，如今朕杀你儿女，我们俩，也算得两清。”
“孙哲平！你这个禽兽！我是顺应天意，讨伐暴君，你屠杀百姓，又伤我孩儿，天理难容！”
“天理？呵？天理何时公正？我告诉你，我命由我，不、由、天！”
“啊——孙帝他……”那个趴在城门后偷偷打量的小兵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，他看着那个身影慢慢走远，停住，抬手，倒下。那金闪闪的战甲曾经是他们的荣耀。百花大帝，不败之王。
孙哲平举剑的那一刹那，格外地思念起张佳乐来。真后悔啊，没能见到他。
众仙家沉默不语，“可以走了？”黄少天见苏仙子归位，化成个小火狐钻进了叶修的怀里，似乎不愿意见云头下的事。
“等等。”喻文州掐了掐指，“应该到了。”
果然，孙哲平倒下的那一瞬间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：
“大孙——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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